在蘇無淚轉身之後，夜葬那風華絕代的臉頰突然變了，他的目光中，是一位血氣滔天的女子身影，渾身沒有一絲五行靈力。

那一張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面具，居然讓他看不透，她渾身陰森邪惡的氣息，絕非記憶裏所有。

在他的目中出現迷茫，很快就平靜下來，深深望了蘇無淚一眼：“道友，在下認錯人了，我以為，你是我的妻子。”

夜葬目中的柔和瞬間化為冰冷，緩緩轉過身軀，邁開腳步。

“等等！”蘇無淚鬼使神差叫住了他，潛意識裏，她還想在看一眼，去看看他的臉，去看一看他的手，去看一看他的唇，去看一看他的眼！

也許看過之後，她就會將他忘了，也許……看過之後，會更想他。

“道友，還有事？”夜葬目中有些焦躁，輕聲開口。

“你……在找尋你的妻子？”蘇無淚沙啞的聲音，掩蓋了其中的顫抖，她望著夜葬的眼，她的心已經出現無數道裂縫，碎成一片片，最終化為粉，帶著滿嘴的苦澀，再次從口中溢出鮮血。

夜葬略顯憔悴的臉上一楞，鳳眸猛地一縮，他望向蘇無淚那一雙黑眸時，漸漸地，那白皙的手掌劇烈抖動，可當他見到那面具下，露出的眼瞼之上粗糙的皮膚，他面上再次平靜。

“道友可見到一位與你一樣，喜穿紅衣的女子，她的身材，比你……略好一籌，但她卻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，她的名字叫蘇無淚。”

夜葬提起那個名字，他的臉上出現一絲溫柔，恍若說著世間最驕傲之事。

“未曾得見。”蘇無淚沙啞道。

她珍惜著每一秒的凝望，或許，這將是她的一生中，最後一眼。

夜葬目中出現失望，嘆息一聲，透著落寞與滄桑，緩緩轉過身子。

蘇無淚望著那高大的背影，她的目中出現不舍，可她能開口將其留下嗎？

如今的她，就連自己都很厭惡，又怎能拿著那張醜陋的臉，去面對在她心中，是神明，是謫仙，是夢想的男人。

眸光暗淡，他，真的已經認不出她了嗎？

如此，也好！

就讓她那最好的一面，永遠刻畫在他的心底，雖有遺憾，但好過毀掉她這一生，最寶貴，最珍惜之物。夜葬邁開的腳步，在蘇無淚呼吸急促中，又轉過身來，晨曦中，那一頭銀發根根閃亮，仿若在他那絕色的容顏上，增添了一圈光環，仿若他的一個眼神，能然世界萬物為他而生，為他而死，顛倒著眾生的

生死。

“道友，我叫夜葬，如果你見到我的娘子，請你告訴她，我在找她。”

夜葬目中閃過莫名，那一雙鳳眸，深邃中越發疲憊。

“夜葬，什麽樣的女子，能值得你如此找她？”蘇無淚沙啞陰森的聲音問道。

她努力用血氣包裹著嘴角的血跡，不讓它流出面具之外。

“她很好！”夜葬臉上又出現柔和，這三個字中，蘊含著無限柔情，已經說明了一切。

“她有哪裏好？”

蘇無淚問出一直沒有問過的話語，她知道，如果錯過這次機會，怕是以後都再難如此開口。

“她是我一生的摯愛，是我生命的意義，是我的一切，可我，卻不小心將她……弄丟了！”夜葬嘴裏說著話語，將臉迎向朝霞，蔚藍的深眸一片朦朧，出現更多的落寞之意。

“就算踏遍這一方世界，我也要找到她！”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，帶著決絕之意，這讓蘇無淚的心更痛了。

“你的妻子，一定是世間最美的女子，真讓人羨慕。”

蘇無淚低下了頭，她看著腳尖，沙啞的聲音也低沈下來，帶著金屬的質感，掩飾那話語裏無盡的哀傷。

“道友錯了，愛一個人，無需在意她的身份，無需在意她的修為，更不是在意她的容貌，就算她化為老婦，成為豬狗，這份情，一樣要進行到海枯石爛，生生世世，直到輪回破碎。”夜葬苦澀一笑。

蘇無淚腦海如奔雷閃過，一片空白，夜葬的這句話語，對她的沖擊太大了，使得她甚至有種揭開面具與之相認的沖動。

可伸出的手，微微顫抖，在此刻，她突然又沒有了那份勇氣將面具摘下，她害怕，害怕當他見到自己這張醜陋的臉，他若是嫌棄又該怎麽辦。

她不敢去賭，因為她輸不起，她已一無所有，唯有的……只是那份記憶裏的美好。

她將這份記憶深深隱藏，絕不容任何人將它毀去，包括夜葬！

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此時的相貌，就連老婦豬狗都不如。她也終於在夜葬身前，感覺到了一種自身的卑微，這種卑微，深入到骨子裏，讓她無論如何，也抹殺不去。

他是絕世妖王，他是公子如玉，而她，只是一個卑微的醜八怪。

“你若是今生都找不到她，你該怎麽辦？”那面具下，那血袍中，蘇無淚顫抖不停，她試探問道。

“我會找到她，她也一定也在尋找我。”

夜葬不再多言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而去，仿若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會找不到。

又或者他已經做好了準備，就算找不到，他也會一直找下去。

蘇無淚望著風雪裏，那漸行漸遠的蕭瑟背影，她終於堅持不住，大口的咳著鮮血。

望著狂風夾著雪花，吹起他的衣袍，頭發，他踏上一條永遠也沒有答案的路，在他的背影再不可見，蘇無淚閉上了眼，將這最後相見的一幕，深深烙印在了腦海。

或許在這一刻，這份情，斷了……

在蘇無淚再次睜開眼眸時，她的雙眸化為平靜，此時沒有怨恨上蒼給了她的不公平，她反倒感激上蒼，今日給了她一次無意中的邂逅，讓她還能再看他……最後一眼。

今日見到了夜葬，也算了結了這段心結，盡管這段心結越來越緊，她都打算去做另外一件事。

有些答案，她一定要去揭曉。

她沒有師尊與師兄師姐的任何線索，也沒有蘇家眾人與蘇影的線索，但她突然想到了那位李逍遙。

李逍遙是上古家族李家之人，毒禾子是他的九姑姑，定然也是李家之人。毒禾子若是逃命，定然是前往尋求李家的庇護，想要尋找虎妞，這就是一個線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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